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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不平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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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不平篇

沈黛末懷疑雁子是真的受刺激了, 不然今夜怎麽瘋狂得離譜。老夫老妻,就非得堆在今天一天嗎?

“雁子,我明天還得上朝呢。”她柔聲勸道。

可冷山雁朦朧的淚眼望著她, 像碎了一地的鏡子, 光芒濕潤。

沈黛末嘆氣解開衣帶:“好吧好吧,最後一次。”

她是真見不得雁子落淚。

雁子淚眼微彎,雖然在笑,但充盈的淚水已經從眼角滾落, 他像一條熱情的小狗,猛撲在沈黛末的身上, 薄唇輕輕撕咬著她的嘴唇, 水滑溫熱的舌尖在她的口中橫沖直撞, 不停地發出喘聲。

沈黛末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:“怎麽今天毛毛躁躁的?”

冷山雁只笑不語,他迫不及待地脫下沈黛末的衣裳, 在她的脖間、鎖骨落下一串細細密密的吻。

滾燙的薄唇仿佛點燃一顆顆火星子,拼命釋放著內心的惶恐不安, 仿佛即將被凍死的蛇,死死絞著她, 汲取渴望的溫暖。

“妻主、我的妻主, 抱我、抱抱我、”冷山雁低垂著頭呢喃著, 長發遮擋著他過分冷艷瘆人的面龐。

沈黛末伸手緊擁著他,不斷撫著他的後背:“雁郎,你今天是怎麽了?我不是說了嘛, 我只愛你。”

冷山雁瘋狂的動作猛然一頓,仿佛被人在心口上狠狠戳了一刀, 留下淒厲的血洞。

為什麽?為什麽她只愛他?

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冷山雁可以過得這麽幸福?而他只能被困魔窟一樣的顧家,到死也無法逃離?

如果他從未來到這個世界, 從未遇見過沈黛末,從未經歷那兩個月夢幻的日子,他或許能夠在顧家永無止盡的苦海中繼續掙紮。

可是為什麽偏偏讓他預見了人生另外一個可能,又把他拉入地獄?

他不甘心吶!為什麽老天這樣不公平?

他嫉妒死這個世界的冷山雁了,為什麽這樣的幸福不是他的?

冷山雁緊咬著壓根,身體裏咆哮著潮水般的嫉恨,摧枯拉朽的癲狂,嫉妒到沈黛末提起另外一個自己,渾身就痙攣顫抖。

他伏在她的身上,美艷哀慟的臉蹭著她的脖頸,爭寵似的問:“那妻主,你喜歡現在這樣的我嗎?”

明明他和這個世界的冷山雁是一樣的,他們身體的反應也都一模一樣,可他就是像掙個高低。

沈黛末輕吻了下他潮濕的發頂,溫柔嘆息道:“喜歡,你怎樣我都喜歡。”

冷山雁勾起唇,笑容病態而艷麗。

他贏了。

沈黛末確實累了,她懶懶地躺著把玩著他的頭發,道:“雁子,這次你再上面吧,我累了。”

冷山雁笑容微僵,沈默了半晌,點頭道:“好。”

他慢慢跨在她身上,順滑如同被打濕的黑綢緞般的長發從他的肩頭一瀉而下。

他的發絲很長,一縷縷滑溜溜如水蛇般一直流淌在她的身上,同時也遮擋住了他微紅的臉頰。

主導權一到了他的手中,他的呼吸便慌亂起來,磕磕絆絆,生澀無比。

沈黛末微微蹙眉,猛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。

她瞬間坐起身,穿好了衣裳。

試探著伸手,撥開濃稠如夜色般的長發,掌心捧著他的側臉輕輕托起,看著那雙含淚的眼眸,不可置信道:“雁、雁雁?”

冷山雁肩膀顫抖了一下,滾燙的淚水打濕了她的掌心:“姐姐、”

剎那間,冷山雁將壓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傾訴出來,緊握著她的手,嗓音幾乎破碎。

“姐姐,為什麽我的世界裏沒有你?我不是應該嫁給你的嗎?我不是你的原配夫郎嗎?”

沈黛末震驚地睜大了眼,她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。

“自從六歲那年遇見你,我就一直期盼著嫁給你的那一天。十六歲,終於行了冠禮,滿心歡喜地準備嫁給你,可是母親和辛氏卻為了錢,把我賣進了顧家,你知道我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嗎?”

冷山雁狹長的眼中溢滿了血絲:“我在顧家被折磨得生不如死,可是我還抱著一絲希望,我可以改嫁給你啊。”

“所以我謀劃了十年,殺了顧家那個老頭子、殺了靜柳、殺了顧錦華,我成了當家主君,我知道你這些年也沒有成婚,我帶著銀子去找你,我想求你娶我,可是、可是她不是你。”

“姐姐,那個世界裏沒有你。”

冷山雁淒苦的望著她,美艷的容貌因為幾十年的委屈而痛苦扭曲,眼尾似血,仿若陰麗的怨鬼。

沈黛末心疼地抱住他:“對不起,雁雁,我不知道。”

“姐姐、”冷山雁泛紅的淚眼凝望著她,平靜地有些陰森:“姐姐,你讓我留下來吧,讓我留在這個世界,讓我陪著你好不好?”

沈黛末眼神一恍,理智差點就迷失在他旋渦般的眼眸中,點頭答應。

雁子的身體只有一個,他留在這裏,雁子的靈魂不就被擠走了嗎?

沈黛末想搖頭拒絕,可是腦袋卻像灌了鉛一樣沈重,動彈不得。

但冷山雁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拒絕,他牽起沈黛末的手,虔誠瘋魔地親吻著她的指尖,像卑微的信徒。

“姐姐,我就是你的夫郎啊,我就是冷山雁,我不是其他人,我只是想回到本該屬於我的世界,我只是想回到你身邊。”

他不斷的哀求著,淚水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,整個宮殿像一片潮濕的灘河,耳畔不斷回蕩著慟哭聲。

沈黛末瞳孔睜大,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。

忽然她感覺一雙冰涼的手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。

“姐姐、讓我留下來吧,你說過會一直記得我的,你舍得我離開嗎?我舍不得你。”青澀少年模樣的雁子輕輕將腦袋枕在她的肩上,和中年冷山雁一起,一前一後緊緊地將她夾在其中。

突然,她的小腿又被人抱住,一低頭,是一個玉雪可愛的六歲奶娃娃,熟悉的狐貍眼,讓她瞬間認出那是幼年雁。

幼年雁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她,淚珠不停地滾落,嗚嗚地哭著:“姐姐,所有人都欺負我,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?姐姐,我想吃廣寒糕。”

一瞬間,沈黛末覺得自己仿佛卡在了時間的縫隙裏,喘不過氣來。

“姐姐,妻主,老天讓我們相遇,不就是為了讓我們重逢嗎,讓我留下來吧。”冷山雁的身體涼幽幽地抱著她,一絲溫度也沒有,墨袍中滲透出一絲白衣。

但無論是六歲的他、十六歲的他、還是現在的他都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,濕漉漉地怎麽也擰不幹。

像潮濕的水鬼。

沈黛末終於反應過來,她鼻尖酸澀,問道:“你已經跳河了對不對?”

剎那間,耳畔所有的哭聲停止,少年雁和幼年雁消失不見。

“...那個世界太苦了,我想來找你。”

他想永遠留在這個世界,霸占這個世界的身體。

可是這一次,他怎麽也進入不了‘冷山雁’這具身體,魂魄飄在含涼殿,被迫眼睜睜地看著她和‘冷山雁’親密無間,聽著她誅心般的話。

讓沈黛末答應他留下來,不過是他的執念罷了,就算她答應了,也無濟於事,他霸占不了‘冷山雁’的身體,魂飛魄散是註定的,可是他就是不甘心。

“為什麽這個世界的他這麽幸福?而我卻這麽痛苦?一定是他搶走了本屬於我的生活,活在那個世界的人應該是他才對!”冷山雁神情癲狂,整個人發散著陰森的死氣。

忽然,遠方傳來一聲雞鳴。

天快亮了。

冷山雁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。

“不——”他瘋了一樣的大喊,他用盡餘生,換來最後一次相見,他不要就這麽離開。

他緊緊拉住沈黛末的手,可指尖卻慢慢消失。

“姐姐,我也是你的夫郎對不對?為什麽消失的人是我?”他絕望的眼神無比淒婉。

“對,我們會再見面的,很快。”沈黛末已經泣不成聲,將他緊緊擁入懷中,感受著懷裏的人越來越稀薄,最後消失不見。

她驚駭地睜開眼,滿眼淚水。

“黛娘,做噩夢了?”冷山雁輕撫著她的後背,溫聲款款地問。

“我夢見另一個你了。”沈黛末捂著胸口,殘餘的心痛讓她臉色蒼白,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冷山雁抱在了懷中。

她像孩子般枕在他的腿上,冷山雁的寢衣無比冰冷,想來已經維持著這個已經很久了,一直在安撫做‘噩夢’的她。

她將夢中的一切都告訴給了他。

冷山雁淡淡一笑,抱著沈黛末輕輕搖晃身子,低沈的嗓音溫柔而沈靜:“黛娘不必為他心痛,他會過得好的,我與您真正相見時,不正是在我投河之後嗎?”

說完,冷山雁看向床角暗處貼著的避鬼符,冷厲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譏笑。

在殺自己這件事上,雁子非常有經驗。

誰也別想奪他的身體,占有他的黛娘。

*

“鋪床鋪床,富貴堂皇,財源滿地,米糧滿倉。”

當鬼魂雁再次睜開眼時,他一身嫁衣,耳畔全是起哄鬧洞房的聲音,他的視線被紅蓋頭覆蓋住,紅光如血。

忽然,眼前出現了一桿喜秤。

他絕望的眼神微擡,血紅的世界被掀開,露出一張溫柔熟悉的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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